上世纪80年代的南非，靠着黄金、钻石和矿#优质好文激励计划#产资源，成了非洲最富的国家。
人均收入远高于亚洲多数国家，经济总量排进全球前列。
首都约翰内斯堡，高楼林立、机场繁忙，一度被誉为“非洲纽约”。
但今天，南非近一半人口日均收入不到1美元，供电常年拉闸，水管漏、路不修，城市边缘成了犯罪温床，抢劫、杀人、强奸居高不下。
更离谱的是，曾经出口粮食的它，如今靠进口救命。
问题到底出在哪？
南非经济奇迹的背后
很多人提起南非，想到的无非是黄金、钻石，还有贫穷和饥饿。
可少有人知道，在上世纪中叶，它其实是一个实打实的“工业国家”。
南非的制造业起步并不晚。
早在一战后，它就启动了工业化进程。
到二战时，制造业产值首次超过采矿业，一跃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。
1965年，它的制造业总产值甚至超过了农业与矿业之和。
那时候，南非并非靠挖矿吃饭，而是真正走上了工业化的轨道。
从1932年到1980年，GDP从4.66亿兰特暴涨至592亿兰特，几十年几乎以每七年翻一番的速度高速增长。
那个时代的南非，铁路总里程、发电量、电话数量、人均用电，统统是全非洲第一。
甚至有人说，当时的南非，“堪比日本”，已跻身“新兴工业化国家”行列。
20世纪70年代，南非的GDP占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三分之一。它的城市化水平、工业产能、人均收入，都远高于世界多数发展中国家。
一些西方经济学者甚至认为，它“基本具备发达国家的要素”。
可问题是，这一切繁荣，只属于一小撮人。
从1910年南非联邦成立那天起，这个国家的路子就走歪了。
当时为了稳住白人政权，英裔与布尔人联合制定了一套精密的权力结构：种族隔离。
黑人没有投票权，没有迁徙自由，不能住进城市，不能进入工厂，不能担任技术岗位，甚至连“合法劳动力”都不算。
国家在统计GDP、人均收入、就业率时，直接把黑人排除在外。
这就导致了一种荒谬的现象，南非的经济高速增长，实际上只是集中在白人聚居区。
城市高楼林立、商场繁荣、高速通畅，那是“白人的南非”。
而在另一头，数千万黑人挤在偏远“家园区”，连基本生活设施都没有。
白人工程师月入几千兰特，黑人务工者却连温饱都难保。
城镇黑人的收入只是白人的五分之一，农村黑人的收入甚至低到二十分之一。
换句话说，南非的“经济奇迹”，是建立在系统性剥夺和人口排除基础上的虚假繁荣。
而这场繁荣，还有一层遮羞布——金矿。
南非的矿产资源极其丰富。
单是黄金，就能撑起全国出口总额的四成以上。
1970年，南非生产了全球近80%的黄金，堪称“地球的金库”。
1972年开始，国际金价暴涨，从每盎司46美元飙升到1980年的850美元。
靠着这场金价牛市，南非的出口收入水涨船高，经济蒸蒸日上。
既然金矿这么赚钱，那还发展别的搞什么？
于是就导致了南非工业确实是有，但不值钱。
制造业以粗加工为主，技术含量低，劳动密集型为主，核心装备和关键技术几乎都靠进口。
可以说，南非的“工业化”，更多是包装过的“原材料附加值”，很难支撑真正的现代国家建设。
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被废除，黑人终于成为法律意义上的“国民”。
但此时的南非，已经错过了制度性改革窗口。
白人掌控的资本早已外流，基础设施陈旧，教育医疗崩溃，工会政治裹挟经济改革，犯罪、腐败、失业开始全面爆发。
所以从头到尾，南非的经济奇迹是一场只属于白人的繁荣。
这个国家，把资源卖给世界，却没把权利交给本国大多数人。
没有人的繁荣，不叫繁荣
南非的现代经济史，本质上就是一部充满悖论的增长史。过去一个世纪，南非经历了三轮看似“繁荣”的经济增长。
然而，这三次繁荣都有一个共同特征：没有就业，只有数字。
第一轮繁荣出现在20世纪初至二战后。
这一阶段，南非依靠金矿出口迅速积累财富，成为世界黄金输出大国。
矿业出口一度占据国家总出口的七成，黄金产量更在全球占据一半以上。财政吃矿、货币靠金。
可与此同时，白人政府出于“保饭碗”的政治动机，大规模将黑人排挤出正式劳动力市场。
黑人被限制进城、就业、迁徙，在统计口径上甚至不被视为“劳动人口”。
于是，经济是涨了，但几乎没有多少“新饭碗”产生。
第二轮繁荣集中在1950年代到1970年代。制造业崛起，南非进入“工业国”行列，重工业、化工、机械加工纷纷兴起。
1965年制造业产值首度超过农业和采矿总和。
但问题又来了——由于白人工资普遍高企，加之低利率政策带来的廉价资本，企业主普遍选择自动化和资本密集型扩张。
大量岗位直接被机器替代，黑人被进一步边缘化。
制造业繁荣，却伴随着劳动力结构的断裂，整个国家出现了“工作越多，失业越重”的奇怪局面。
第三轮繁荣出现在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终结之后。
曼德拉上台，南非推行政治民主与经济自由化并举，资本市场开放、金融监管放松，加之国际大宗商品牛市，南非GDP再次起飞。
然而与此同时，政策矫枉过正。大量工会掌控基层劳动力，罢工频发，劳动法刚性极高。企业招工顾虑重重，只能继续依赖合同工与自动化技术。
2010年代初，南非每千名劳动者因罢工损失的工时，是法国的十倍以上。
经济表面看风生水起，实则岗位持续萎缩。
三轮增长，三次失误，造成了一个长期后果：南非始终没能建立起一个稳固、普惠的中产阶层。失业、贫困与暴力开始进入恶性循环。
据统计，南非15至24岁年轻人失业率长期高达50%。
城市中低技能岗位大幅萎缩，而黑人因为教育差、技能缺、资源少，根本无法在高技能市场站稳脚跟。大量青年流入灰色地带，治安崩塌，犯罪率飙升。
每年强奸案超50万起，谋杀、绑架、劫车案件居世界前列。
经济恶化的另一面，是资本出逃与人才外流。大量高技术白人移民澳洲、英国、加拿大，留下的是持续被掏空的产业链。
金融危机后，南非的财政与外贸指标节节败退：国债评级跌入垃圾级；经常账户长期赤字；外资投资信心极低；本币兰特频频贬值。
南非本就严重依赖矿产出口，产业结构单一。在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波动面前，它的脆弱性毫无缓冲。
2008年金融危机不过是压垮它的那根稻草。
经济走下坡，治安崩了，社会撕裂了，但你可能想不到，在这一片废墟背后，南非曾有过一个极其发达的军工产业。
上世纪80年代，南非在军工技术上全球领先，尤其是警用装甲车、防暴装备、轻武器领域，曾被多国政府高价采购，甚至被北约作为技术参考。
南非出产的轮式装甲车，载员多、抗地雷能力强，在中东和非洲战场一度是标配。
但这就引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：它为啥要在警备装备上这么猛？
答案令人不寒而栗。
南非在种族隔离时期，搞出过世界上最严酷的社会管控体制：一半人口非正式化，80%国民被剥夺公民权，国内反抗此起彼伏。
全国每年都有大规模骚乱，城镇警车巡逻几乎全天候。
这种环境下，装甲车做不强都不行。
换句话说，那是一种被社会危机倒逼出来的技术进步。
所以今天再回头看，南非所谓的“增长奇迹”，从来都不是全民共享的果实，而是少数人堆起来的幻象。
增长不能创造就业，繁荣无法缩小差距，技术进步反而服务于控制，而不是解放。
南非的失败并非因为没有增长，而是因为增长没有带来公平、尊严与安全感。
经济增长从来不是为数据服务，而是为人而生。
就业、分配、教育、公平、法治，一个都不能省。
南非走错了一条“只管发展、不管人”的弯路。
而历史的教训就在这里：没有人的繁荣，不叫繁荣。